
书接上回。
由于上级领导的重视,广州市公安局于是指派刑侦二队队长谭钧宣率刑警夏升重、陆宏图前往荔湾分局,与太平分局联合专案组会合,组成新的专案组,谭钧宣、彭友山分别担任正副组长。
次日,2月27日上午九时许,专案组接到惠福分局的电话,告知该区“富真金店”扣下了一名前往出售疑似布控赃物的男子,管段派出所民警正在店内等候专案组派员前往甄别。彭友山、谢毕生、陆宏图三刑警赶到“富真金店”,查看了被认为是布控赃物的那三件首饰。那是一条黄金项链,其做工这与布控通知中的部分被劫赃物特征相符。

“富真金店”店员老闵介绍,上午金店刚开门,来了一个年约五十的小老头儿,说有几件首饰想出兑,请金店估个价,说着,拿出两条黄金项链、一枚黄金戒指。店员老闵一看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这不是派出所下发的布控通知中的赃物吗?不过,脸上却不动声色,说三件首饰都是真货,但价钱要由老板来定,同时请小老头儿到里屋喝茶,稍等片刻。然后让小伙计去报警。
见到警察,小老头连忙解释说这首饰是别人转让给他的。彭友山当即把把小老头带到荔湾分局讯问。

小老头名叫朱嘉发,从事西药批发工作,在行业内小有名气,朱嘉发有个习惯,每天清晨必去茶馆饮茶,六点去,七点半离开,一年四季风雨无阻。昨天早上,他照例前往其住宅附近的“大旺茶馆”,落座后不用吩咐,跑堂就沏上一壶大红袍,烧卖、馄饨各一份。他正吃喝的时候,来了另一位茶客,就坐在他那副座头的另一侧。那人要了一壶龙井茶、一碗三鲜面、两份虾饺。当时茶馆是不供应面食,如果客人需要跑堂就到外面单点,就在伙计出去的时候,那茶客转脸朝老三头微微一笑道:“这位先生,另一份虾饺是给您点的,麻烦您稍等片刻。”
朱嘉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。他是旧社会混过来的掮客,这种事经常能碰上,他自己也给陌生人点过茶点酒菜。于是朱嘉发冲对方拱手作揖,道声“多谢”,就这样二人就算搭上话了,二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聊。对方自称姓钟,名昙天,曾在广州做过十年小学教师。广州解放前夕学校关闭。他通过朋友的介绍,让他在广州郊区一所小学当校长。他现在住在附近的亲戚家,早上闲着无事,就来这家茶馆喝茶。

不大一会儿两人热络起来,朱嘉发也是老江湖,对方必有所图,果然,聊了一会儿,“钟老师”开口说起了缘由,他原先工作的那个学校的校长离开的时候,留下了一笔教员遣散费。其中给他十来件黄金首饰,让他在学校解散时分发给其他老师,可学校关闭后,他却不敢把首饰分发给其他教师。
因为那个校长亲戚被当地政府定为“反革命恶霸”,其家眷合家随其逃亡,留下的房屋财产全部被政府没收,面对着如此状况,“钟老师”哪里还敢代校长亲戚给一干教员发遣散费,于是就把那些首饰藏匿下来了,因此这次他随身带到广州想找个店铺出兑。可昨天下午问了几家金店,都说出售金银需凭户口本。他的户口在惠州,没带户口本,正为此犯难呢。

朱嘉发听到这里就明白了,这位“钟老师”是想借用他家的户口本去出售首饰。这事可不可以做呢?朱嘉发是生意人,遇事考虑的是利益,他稍一盘算,认为并无不可,不过户口本不是白借的,需要收费。对方见朱嘉发感兴趣,当即表示:“老兄您看着办吧。把户口本借我,我们一起去金店也行,我自个儿去也行;或者我直接把首饰卖给您,您来开价。总之,不能让吃亏。”
两人谈了一阵,最后决定由朱嘉发直接买下来,接下来两人讨价还价,议定以黄金价格的七折来计算。当时每两(十六两制老秤)黄金的价格是九十六万元,打七折就是六十七万两千元。三件首饰总共是二两五钱六分,合计一百七十一万五千二百元(现在的1.7万)。

可一百七十万元在当时不是一个小数目,就算有也得放银行,可朱嘉发家里却有现钞,别说一百七十万了,就是再翻一倍他也拿得出。他是做西药的经纪人,当时都是现金交易,因此,朱老三家里随随便便就拿得出数百万现钞。
离开茶馆,朱嘉发把“钟老师”带到自己家里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。因为朱嘉发盘算过,这笔买卖他至少可以赚七十万。这么轻松就赚了一笔,朱老三很兴奋,成交之后他还握住“钟老师”的手说,咱们这是一回生两回熟,剩下的货如果还要出手的话,尽可来找我,反正我家您已经认识了。“钟老师”自是满脸笑容,连连点头。

第二天,朱嘉发就拿着首饰去金店出售,结果就被控制了, 随后专案组对朱嘉发交代的情况进行了分析,得出两点不同的结论:有人认为“叶志仁”尝到了甜头,很有可能还会去找朱嘉发再次进行交易,他已经去过朱家了,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去,可以在朱家或者邻居家蹲守。可还有人认为,以“叶志仁”作案时所表现出的那份老到,他不一定会冒险找同一个买主,倒是有可能复制这种方式,再去茶馆物色第二个朱嘉发之类的人物。因此,大伙儿应该分头去茶馆查访这厮。
谭钧宣、彭友山交换意见后作出决定,指派一名刑警前往朱家邻居处蹲守,再请管段派出所派一名民警协助;其余刑警则分头化装走访全市各茶馆。两天下来,目标并未现身。第三天,也就是3月2日,线索出现了,却几乎使众刑警差点气死。

这条线索跟朱嘉发的那条可以说是如出一辙,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拿着首饰去“火凤凰银楼”出售,银楼悄悄通知警方,将其连人带物扣下。
这次拿下的那位姓马,五十三岁,是个回族。老马以前是给大户人家当管家的。他的东家叫丁荣通,是清末废除科举前最后一次科考中过举人,后来丁荣通去日本留学,参加了革命党。辛亥革命后,做了军政府的税务官,因此发了横财,老马就是给丁老爷当贴身小厮的,后来就做了丁宅的管家。后来丁荣通因贪腐被撤职查办,他立刻带着老马陪逃往日本。

1939年元月,丁荣通再度现身在广州,日本人委任丁荣通当了一名管理财政税务的官员,老丁则委任老马当广州警察分局局长。老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,但知道这是当汉奸,于是谢绝了东家的好意,表示还是给你当管家,于是老马又给丁荣通当了将近七年的管事。日本投降后,丁荣通被捕判处死刑枪决,老马予以释放。
丁荣通死后,老马相帮收尸,办理丧事后,老马找了份帮人管澡堂的差,这份差事自然干得很好。老马跟“迷魂恶魔”的相识,就是在他当管事的那家“清泉池”。

“迷魂恶魔”应该是已经料到朱嘉发出事,所以他销赃的对象改变了,不再找茶客,而是去澡堂物色浴客。广州解放才四个多月,形形色色的案件多不胜数,他料定公安局不可能抽出许多刑警来对付他,更没有警力去澡堂蹲守,于是就去了“清泉池”。
但“迷魂恶魔”他接触了几个看上去可能会成为朱嘉发那样销赃的客人,但不少人都缺乏兴趣,正当“迷魂恶魔”失望之际,老马主动跟他搭讪了。听到他和别的浴客谈及有便宜首饰可买,老马不禁动了心,其思路跟朱嘉发相同——这边收进,那边出让,一进一出,可以赚三成的差价,这种买卖只怕一辈子也难能遇到一回啊!两人谈下来的结果是: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。

事后,专案组长谭钧宣决定:“看来蹲守这条路是走不通了,必须另外寻找新的侦查方向”。而就在专案组开会讨论案情的时候,消息传来,“迷魂恶魔”再次作案,时间是3月2日晚上七点多。
受害人名叫吴云莺,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,吴云莺自幼父母双亡,靠乞讨为生。八岁那年,被一个杂耍班子收留,因学会了不少技能,而成为这个草台班子的半根台柱子。十八岁那年,吴云莺被一个从南洋回粤拜祖访亲的华侨富商刘某看中,刘某跟班主商量,愿以八百大洋为吴赎身,却遭到拒绝。

刘某就此大怒,纠集了数十人把吴云莺抢走了,然后直接上船去了马来西亚,就这样,吴云莺做了比她大将近三十岁的刘某的第四房姨太太。她在吉隆坡一待十八年,1945年方才只身回广州定居。刘某去世之前,其巨额遗产分别由四个老婆及子女继承。吴云莺没有生育分得最少,但还是获得了在广州市区的一套住房、五千美金、两千大洋,加上她多年积攒的私房钱和珠宝首饰,在当时的广州生活的很不错。

未完待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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