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一年一度的报刊征订季，十年前就曾听一位当过人武部政委，后来转业到地方当宣传部长的领导半开玩笑地讲“征订比征兵难多了”。
现在的报刊征订比十年前更难，十年前每年征订时还能喊出“确保订数稳中有升”的口号，而近几年再也不敢这样说了，因为人人都心中有数，能确保“稳中小降”已是上上大吉了，哪可能“有升”呢。
今天刷短视频，竟看到南方两家文学刊物为征订使出浑身解数。
《作品》杂志的征订视频中，杂志社长、主编王十月化身“追订人”在街头追着人狂奔：“你别走哇，我们这个杂志很好看的！我们是‘中国最美期刊’啊！现在我们给你打折，打骨折……我还送个袋子！送一支钢笔！”那架势，倒像是卖货郎在吆喝，全无昔日文学刊物的矜持。
同在广州的花城出版社更“拼”，旗下《随笔》《花城》的征订短视频里，青年编辑手持两本杂志，随着“明月几时有”的旋律扭动身躯，画面下方赫然写着“领导让我征订，我只好跳舞”。这等“自嘲式”甚至“自虐式”的征订策略，哪还有半点文学刊物的庄重？倒像是在用“卖惨”博读者同情。
我忍不住在评论区留言：“与其如此，不如打开邮箱，善待自由来稿。投稿者也是读者，也就是潜在的订户。”
给报刊投过稿的人都知道，现在报刊公开的邮箱大多数是“聋子的耳朵——摆设”，就是摆给外人看的，实际上几乎从不打开阅读，偶尔打开也只是清空邮箱而已。编辑们用稿别有渠道，约稿、人情稿、关系稿、交换稿早已是业内心照不宣的规矩、文学圈公开的秘密。而一到征订季了，却又想到读者了，难道不知，最忠实的读者，恰恰是那些被邮箱拒之门外的投稿人吗？
这些征订的“难”，又何尝不是纸媒的“困”？当编辑们追着路人喊“打折”时，当青年编辑扭着腰肢“跳舞”时，当投稿邮箱沦为“摆设”时，纸媒的“亲善”早已变了味——不是与读者心贴心，而是与流量、数据、KPI较劲。可真正能打动读者的，从来不是“打折”的促销，不是“跳舞”的卖惨，而是对文字的敬畏，对来稿的珍视，对读者的真诚。
或许，当某天编辑们愿意蹲在邮箱前认真读每一封自由来稿时，当某天征订不再靠“打折”“跳舞”而靠内容质量说话时，纸媒的春天才会真正到来。毕竟，读者要的从来不是“打折的杂志”，而是“有温度的文字”；不是“跳舞的编辑”，而是“懂心的读者”。而这，才是报刊征订最该守住的“亲善”本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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